《民主与科学》陈利浩：共同富裕之“蛋糕”新说

“做大蛋糕、分好蛋糕”是论述共同富裕时常用的比喻。中共二十大提出“分配制度是促进共同富裕的基础性制度”，在“规范收入分配秩序”以外增加了“规范财富积累机制”的要求；习近平总书记首次提出“更好实现效率与公平相兼顾、相促进、相统一”。面对这些新的思想和要求，“蛋糕”应有新说。

做大“蛋糕”

做大“蛋糕”是根本。在做大“蛋糕”时，要避免两个方面的偏向。

首先要避免“大锅饭”。一定不能退回到“人人有份，人人无责”的平均主义、大锅饭体制，那一定是效率低下、质量低劣、滥竽充数、腐败盛行的同义语。要把“蛋糕”做大，保护参与者的权利是前提。只有明确了多做多得、少做少得、不做不得，才能从根本上调动每个社会成员的创造力和积极性，保证做“蛋糕”的效率和质量。当然，上述的“做”，可以是“动手”的直接操作，也可以是“动脑”的出谋划策或管理协调，还可以是提供“蛋糕”原料、辅料、工具、烤炉等的“资源提供者”，甚至可以是提供各种与制作“蛋糕”相关的参考数据的“数据服务者”。以上种种，就对应着劳动、知识、技术、管理、资本和数据等各种生产要素和分配要素。

还要避免“小作坊”。科学技术的进步、生产规模的扩大、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等，决定了“蛋糕”的规模、品质已不是单打独斗的小作坊所能适应，“蛋糕”的质量、品种也不是单枪匹马的个人所能对付，合作、联合是必然趋势。随着生产社会化程度的不断提高，生产资料的集中程度越来越高、规模越来越大，多个分散的股东联合、合作的股份制成为企业基本形态。而“蛋糕”的规模增大到一定程度，就不是任何个人能完成、能支配的，只能由参与制作的个人“联合”起来集体商量、决策。同样，股权分散到一定程度，也就没有单一个人能够支配集中化的、大规模的生产资料，只能由多个个人的联合体“共同占有”。但是，这种“联合”的前提，是每个人的权利明确并受到保护，每个人的付出量化并决定分配，而不是回到“大锅饭”。这就是马克思当年设想的“在对生产资料共同占有基础上的个人所有制”，是公有制的新形态。华为公司就是其典型代表。这样的企业类型，是生产社会化程度提高的必然产物，应成为做大“蛋糕”的主要途径。

分好“蛋糕”

如何分好“蛋糕”，一直是关注的重点。从第一次分配、第二次分配到第三次分配，从按劳动、知识、技术、管理到按资本和数据的分配，都已有非常充分的讨论和共识。笔者认为，现在需要研究和解决的是：如何从分配机制、分配方式上去进一步加强劳动者所得和劳动资料效果的相关度，使得劳动者不单是劳动资料的雇佣者，而且是劳动资料的利益一致者。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新质生产力要“以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及其优化组合的跃升为基本内涵”。劳动资料、劳动对象的效益和效果，从根本上关系到生产效率；提高劳动者分配所得与劳动资料、劳动对象效果的相关度，既能加强劳动者对企业产出的关注，使他们更加主动地发展新质生产力，也有助于促进社会公平。

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产权明确、股权分散、共同占有”的企业数量越来越多。这些企业的主要骨干都持有生产资料的份额，企业的经营效果和每个股东息息相关，劳动者的所得天然与劳动资料、劳动对象的效果紧密相连，生产效率的提高、新质生产力的发展是企业和员工的共同利益所在，华为公司的创新历程和丰硕成果就是明证。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下，把这类符合马克思设想的企业归入“新型公有制”，既能大大提高企业成员的归属感，也能引导越来越多的企业向着这个方向去演进，从而实现习近平总书记要求的“跃升”。

对于其他企业，企业所有者应该认识到：企业是全体员工、特别是管理和技术骨干的利益共同体，他们的归属感是企业发展的根本动力，从而建立让员工分享公司发展成果的机制，让员工的利益和劳动资料、劳动对象的实现效果、产出效率紧密相关。国家应该在政策上给子支持、鼓励。

享用“蛋糕”

按照邓小平同志“先富带动后富、逐步实现共同富裕”的设计，“先富”群体把分配到的财富用于投资兴业，提供就业机会，在让自己财富增值的同时帮助更多的社会成员，这是中国改革开放的战略设计和实现途径。社会应该鼓励越来越多的财富投入再生产，让习近平总书记高度评价的“造福乡梓，帮助群众”的张謇成为富裕人士的楷模。

对于那些拥有较大数额生产资料的所有者，其生产资料产生的收益用于个人消费的部分只需较小的比例，大部分收益还是投入再生产。但是，之前没有对投入再生产、“带动后富”的收益进行量化，也就无从评价、引导、激励。如果生产资料所有者对收益的用途作出自愿的规划和承诺（如20%用于个人消费、80%用于社会用途），国家对个人用途和社会用途的收益按照差别税率征收个人所得税（如个人用途的提高到30%、社会用途的降低到15%），对社会用途部分采用专用账户和信息技术管理，以保证这部分收益后续滋生的收益也用于社会，这样，就在完善的产权保护基础上实现了对“先富带动后富”的激励机制。

回到“蛋糕”的比喻：越来越多的生产资料收益成为“社会用途”，相当于“分蛋糕”时得到的较多份额又以各种形式转化为更高效的“做蛋糕”的要素，使“做蛋糕”的速度越来越快、质量越来越高、效果越来越好。“蛋糕”分配的“不均”，被“蛋糕”要素的“社会用途承诺”所弥补，通过这种承诺，使得分得蛋糕“寡"的社会成员越来越少、“寡”的程度越来越低，从而符合共同富裕的方向，满足效率和公平相促进、相统一的要求。总之，在“做大蛋糕”“分好蛋糕”的基础上，更应关注“享用蛋糕”，关注“社会用途”的占比，让越来越大的“蛋糕”被越来越多的人吃到。

中国改革开放40多年所取得的举世公认的成就，靠的就是“发展”这个硬道理。2023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坚持高质量发展是“新时代的硬道理”，再次奏响了时代最强音。不管在分好“蛋糕”、享用“蛋糕”等环节有多少机制有待探索和完善，做大“蛋糕”、做高质量的“蛋糕”这个“硬道理”一刻动摇不得。只要“蛋糕”是在中国这块土地上做出来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和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就保证了一定是中国人民能享用的。排除干扰，凝聚共识，做大“蛋糕”，方为根本。